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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術精技擊爰國不渝
代武術大師蔡桂勤先生
一代武術大師，華拳的傳播者蔡桂勤先生（1877— 1956)，字拙亭。精技擊，擅長槍、劍、流星、擒拿、 弓箭諸技。1877年（清光緒三年）5月出生于山東濟寧 興福集蔡行。
蔡行人歷代習武，精槍劍，也兼長華拳。據說，在 唐朝開元年間，華山附近的游俠士蔡茂，閑居長安，與 權貴之家結怨，手刃仇人，避禍任城（今天的濟寧）。 到了宋朝宣和年間，他的后人蔡泰、蔡剛，勇武絕倫， 常被選為相撲手參加州郡和京都的“露臺爭交”，在技 擊實踐中創(chuàng)造了華拳。后來由于華山蔡氏與濟寧蔡氏同 姓，遂使華拳傳流于蔡行。在過去的年代，蔡行屢遭天 災人禍，土地瘠薄，人口流離，至清咸豐年間擅武者僅 存蔡公盛等寥寥幾人而已。蔡桂勤先生從小跟他祖父蔡 公盛習武，后祖父病逝，家境貧困，只得離開蔡行到城 市謀求生活，遂遷居濟寧南門外皇經閣。
(一)投名師雪夜受三挫
在那時候，有一位遐邇聞名的“齊魯大俠” 丁玉山
經常到以武會友的四海春茶樓喝茶。蔡桂勤先生知曉他 武藝高強，得華山蔡氏華拳拳法的真?zhèn)?，便欲拜他?師。但是丁玉山非常固執(zhí)于“藝不輕傳” “擇人而教” 的古訓，他的武藝連自己親生兒子都不傳授，何況是外 人，于是遭到了拒絕。然而蔡桂勤先生求藝心切，每天 都去茶樓接近“齊魯大俠”。有一天，丁玉山終于開口 說道：“你真想跟我學華拳？真想學的話，今晚子時，
在太白樓下候我，能做得到嗎？”蔡桂勤先生欣然答道：
“能！”當夜便早早地到了太白樓下。那是一個嚴冬的夜 晚，朔風夾帶著鵝毛般大雪，家貧衣單的蔡桂勤實在抵 擋不住風雪的侵襲，只得拉開架勢，行拳走步，借練拳 來御寒。好不容易俟到了子時，可是并不見“齊魯大 俠”的到來，直到天光大亮，丁玉山始終沒有露面。第 二天，在四海春茶樓，丁玉山好像沒事兒一樣，根本不 提昨晚的事。蔡桂勤很恭敬地站在一邊，也不敢問他。 等茶罷人散，丁玉山方始淡淡地說：“昨晚我忘了，一 覺睡到了大天亮。今晚子時，再去太白樓下候我，能 嗎？ ”蔡桂勤先生又欣然答道：“能！ ”這天夜里，風仍 怒嚎，雪仍狂飛，“齊魯大俠”仍然沒有到來。第三 天，蔡桂勤先生在茶樓見到“齊魯大俠”垂手而立，依 然不敢問昨夜的事。人散，丁玉山又淡淡地說：“昨夜 晚我喝醉了酒，今晚子時再去候我，還能嗎？”蔡桂勤 先生仍欣然答道：“能！”可是這第三個雪夜，“齊魯 大俠”又沒有來臨。第四天，見到“齊魯大俠”時，蔡 桂勤還是很恭敬地垂手站在他身邊。茶罷眾人散去，丁玉山喚蔡桂勤坐下，用一對炯炯發(fā)光的眼睛直盯著蔡桂 勤看了好一陣子，而后說：“氣至三鼓則衰，而你受此三挫，氣仍粗，面無溫色，非具至大至剛之志的人，難 以如此，我就收下你這個學生吧！ ”經過這三次雪夜考 驗，蔡桂勤先生才列為“齊魯大俠”的門下。三年的時 間，盡得華拳精髓，逐漸獨步武壇。
(二）揚鏢西北槍挑“五獅攔路”
1897年（清光緒二十三年），蔡桂勤先生只身南 游，在蘇州錦源鏢局當了鏢師，揚鏢大西北，鏢車直走 晉陜甘寧。當時西北道上有一位赫赫有名的“鐵拳”張 鳳，凡有新鏢師路過，他都要較量一番，試試人家的武 藝。他聽說蔡桂勤是個新手，就叫人在鏢車所過的道路 當中擺下幾張八仙桌，桌上放了 5個石墩’，每個重二百 來斤，按江湖上的說法這喚作“五獅攔路”。他要看看 初出茅廬的年輕鏢師如何把這些石墩搬掉。蔡桂勤先生 坐在馬上，離老遠就瞧見這些石墩了。待到近前翻身下 馬，從馬鞍橋上摘下了長長的鐵槍，使出“兩龍分水” 的招數，腳下著力，手中運勁，左右挑動。一瞬間，左 兩個，右兩個，正前方一個，把五個石墩挑開了。把一 石挑向正前方的這招喚作“猛虎開道”，意思是你“攔 路”，我“開道”，我把這條道路打開了?！拌F拳”張鳳 一看，此人果然功夫不凡，心里在佩服。但是還想試試 拳腳，于是兩人交起手來。蔡桂勤先生用華拳的“迎面 三腿”“勾掛連環(huán)”，打得張鳳甘拜下風，兩人結成了 好友。從此，蔡桂勤先生的鏢車行馳在古老的絲綢之路 上，通行無阻了。
蔡桂勤先生武功卓越，好些人和他比武，都敗在他 的手下?？伤麖牟粋θ思遥鞘菑娡綈喊灾?。有 一年元宵節(jié)，蘇州玄妙觀前扎下了一座以武會友的擂 臺。臺主是九江人徐鶴年，年齡三十開外，精通南路拳 法，善點穴道，人稱“毒龍手”。擂臺擺了兩天，還沒 有人贏他。第三天，徐鶴年不該口出狂言，說什么“偌 大個蘇州城，南來北往的鏢師、教頭不少，可都是一些 傻把勢，沒有一個夠得上我的手的”。這話一出，臺下 嘩然。蔡桂勤無可再忍，一躍身上了擂臺。雙手抱拳說 道：“山東蔡桂勤，愿請老師賜教。”徐鶴年一見上來 的人，五短身材，精瘦如猴，年紀又輕，哪放在眼里。 隨即兩人請禮，扯開架勢打斗起來。幾個照面之后，徐 鶴年左手一晃，右手“毒龍出洞”直取蔡桂勤乳下穴 位。蔡桂勤先生將身向右偏閃，用左手擄住對方右腕，
順勢轉身，右手插向對方右膝外側；頭一擺，腰一擰，
左手一扯，右手一別，用了個“抱虎歸山”把徐鶴年摔 出。就在徐鶴年將要跌倒之際，蔡桂勤先生急用右手向 上一翻，在對方的右腋下將其抄起，使徐鶴年沒有跌 倒。按說徐鶴年應該認輸了，但是礙于臉面，強說未曾 倒地，并不認輸。
兩人重新再斗。蔡桂勤先生起右腿用華拳“迎面三 腿”的第一腿“擺柳”向對方頭部踢去，徐鶴年蹲身躲 過；蔡桂勤的第二腿“提柳”緊接著又到，直向對方襠 腹踢去，徐鶴年不愧是江西武林巨子，一側身又躲過了 這第二腿；并且在側身的同時，右腳進步，右手叉開中、食二指，“雙龍搶珠”插向蔡桂勤的雙目。蔡桂勤 先生見對方發(fā)招如此快速，趕緊將右腳落下不便再發(fā)第 三腿，縮身讓對方的戟手從頭頂上方伸過；右手向上擒 住了對方肘臂，左腿鋪下，左臂穿人對方襠里；隨即左 肩一掮，右手一扯，身向上起，使了個“樵夫擔柴”把 徐鶴年掮了起來；轉身到臺口把徐鶴年向臺外拋了出 去。徐鶴年在空中旋了兩旋，朝臺前空地跌將下去。就 在這一眨眼的工夫，蔡桂勤腦海里閃了一個念頭：武以 防身，豈能傷人。于是，就在徐鶴年被拋出的同時，兩 腳一蹬，“魚躍龍門”向臺前凌空撲出，就像排球運動 中魚躍救球似的用雙手將就要跌落在地的徐鶴年托起， 讓他能用雙腳站住，而自己雙手著地用“撲虎”勢站了 起來。蔡桂勤先生的這一舉動，使徐鶴年深受感動，愿 與蔡桂勤結為忘年交。
這樣的事例在蔡桂勤先生的一生中是很多的，舉此 一二，以見一斑。
(四）結識革命先驅向往革命
1905年（清光緒三十一年），蔡桂勤先生離蘇州去 上海，與師兄李瑞云（后出家為僧釋名如修）及胞弟蔡 桂儉（字廉亭）創(chuàng)立西慶鏢局，任總鏢頭。憑著華拳和 一桿鐵槍揚名于大江南北，一時有“槍王”和“拳魔” 之稱。
1906年（清光緒三十二年），蔡桂勤先生在上海與 “鑒湖女俠”秋瑾相遇，秋瑾慕名向蔡桂勤求教劍術。 在交往中，蔡桂勤深受秋瑾的愛國主義的思想影響，向常，終日不語，深悔在秋瑾發(fā)難之日未能相隨。
1920年，蔡桂勤先生經革命黨人李宗黃的引見與 中國革命先驅孫中山先生相識，前往廣東，成為大元帥 府里的座上客。在廣東期間，從其習武者眾多。其中有 孫中山、李宗仁、李烈鈞、伍朝樞、范石生、李宗黃 等。中山先生逝世后，蔡桂勤先生浪跡江湖，遍游名 山，先后寄寓湖北襄樊、江西南昌、湖南長沙、河南開 封等地。
(五）育人重在氣質
1932年，蔡桂勤先生定居上海，以教拳為生。先 后在上海的山東會館（后為精武第三分會）、慕爾堂體 育部、磚灰業(yè)國術團、華聯同樂會體育部等群眾性社團 擔任武術指導，也時常回濟寧傳授武技。一些著名的武 術家陸青萍、張子揚、何金章、潘梓明、蔡鴻祥、馬永 昌、姜傳文、曹百順、耿兆麟等，皆屬其入室弟子。蔡 桂勤先生使華拳廣泛傳播開來，成為近代華拳的開拓 人。
蔡桂勤先生對待學生是非常慈愛的，但是在練功的 時候，卻是十分的嚴厲。特別是對自己的兒子蔡龍云就 更加厲害了。蔡龍云小時候練功，站起粧步或拿起大頂 來，一次就是半小時、一小時；練“迎面三腿”，一踢就是一二百次。稍一松懈，蔡桂勤先生就拿藤鞭抽打他，身上留下一道道的血痕。蔡桂勤先生對待兒子特別 !
注重氣質的培養(yǎng)，常灌輸愛國的思想，孫中山、秋瑾的 愛國事跡，是向兒子講故事的主要內容。在家里還掛石： 薛仁貴、岳飛、文天祥、戚繼光等人的畫像，讓兒f每 :
天都看到這些古代的民族英雄，接受愛國氣質的影響。 蔡桂勤先生費煞苦心地想把兒子培養(yǎng)成一個有氣質、有 才學的真正武術家。他經常諄諄教導兒子和學生們的一 句話就是“一個人總要有民族自豪的精神，總要有富貴 不能移其志的氣節(jié)。否則，就不配是一個武術家，更不 配做一個中國人！”
(六）雞毛撣子擊敗日本劍道
1941年，一個秋天的晚上，有3個擅長劍道的日 本人去找蔡桂勤先生的麻煩，為首的名喚矢野光成。他 們身穿和服，手拿利劍，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蔡桂勤 先生讓座待茶之后，拱手問道：“三位先生找我蔡某有 何貴干？”矢野光成通過他的譯員說道：“久聞你精通 劍術，在我們看來中國劍術流于花式，和日本劍道簡直 不能相比，今天此來想讓你看看日本劍道的精微?！辈?桂勤先生聽了哈哈大笑，說道：“老朽練劍多年，還真 想見識見識日本劍道的‘精微’呢？今天你們送寶上 門，真是太感謝了?！庇谑潜銌緦W生陸青萍把日本人帶 到屋后一處空地上，自己順手拿了一把雞毛撣子跟了出 去。
空地上，學生們正在練著拳腳，一見老師和3個日 本人到來，便都停止了鍛煉。矢野光成抽出他的利劍， 喚跟隨他的人拿一根碗口粗的木頭豎立在凳子上，他雙 手舉劍，斷喝一聲，揮手朝木頭劈下，頓時把木頭劈成 兩半。這是顯露他的劍力，想把蔡桂勤先生先鎮(zhèn)住。此 時，蔡桂勤先生倒攥著雞毛撣子微笑著說：“別弄那把 戲了，請先生賜教吧！”矢野光成驚異地問道：“你怎么不拿劍呢？”蔡桂勤答道：“和你這樣的劍道家比試， 雞毛撣子就足以應付了?！彪S后，兩人凝神靜氣，比試 就開始了。矢野光成雙手持劍，“呀！”地一聲，步隨 聲進，劍隨音落，身、步、劍凝成一體，朝蔡桂勤頭頂 猛劈下去。蔡桂勤先生不慌不忙，在利劍快要劈著頭皮 時，方始將身軀向左后側轉，左腳向前、偏身躲閃，使 對方來劍劈空；同時用雞毛撣子在對方劍背上一敲，使 劍順其下劈之勢向地面沉下，隨即一翻手腕以撣代劍 “蒼鷹旋翅”橫抹對方頸項。矢野光成急忙后撤，蔡桂 勤緊貼著對方直把矢野光成逼到墻根，使他再也無法動 彈。蔡桂勤先生iil諷地說：“矢野先生，你怎么那么小 氣，不肯把日本劍道的‘精微’賜教老朽呢？再試一 回，務請大方一些?！?br />
兩人稍息一會兒，再次交手。幾招過后，蔡桂勤 “仙人指路”用雞毛撣子直捅對方前胸，矢野光成閃身 避開，劍劈蔡桂勤手臂；蔡桂勤一個攪手，繞開對方之 劍，隨即圈劍似的用雞毛撣子“蜻蜓點水”點擊對方腕 部穴位。只聽“P當啷”一聲，矢野光成撒手丟劍，羞得 滿臉通紅。蔡桂勤急忙將劍拾起遞還給矢野光成，說了 一聲：“老朽失手，多有得罪?！闭垖Ψ皆佥^量一次， 矢野光成說什么也不再試了。
到這時候，矢野光成才不得不佩服中國的劍術自有 它精妙之處，不像先前說的那樣僅流于花式而已。臨走 之時，矢野光成把他的那把劍硬是留下來給蔡桂勤先生 作為紀念。
(七）維護民族尊嚴接受洋人挑戰(zhàn)
1943年，上海有一幫子外國洋拳師，瞧不起中國 武術，更瞧不起中國人，辱罵中華民族是“東亞病夫”， 挑起了一場轟動上海十里洋場的中西拳家比武的擂臺 賽。“東亞病夫”的恥辱使蔡桂勤先生義憤難平，為了 維護中華民族的尊嚴，他和另一位武術名家王子平先生 接受了洋人們的挑戰(zhàn)，決定選派自己的學生們參加比 賽。蔡桂勤先生出于對兒子的考驗，也讓年僅15周歲 的蔡龍云去和洋拳師比個高低。他妻子是堅決反對讓這 個獨生子去冒生命危險的，于是蔡桂勤先生對妻子曉以 大義，最后還是讓兒子參加了比賽。
這場中西拳家比武的擂臺賽，中國的8位武術高手 們榮獲全勝。然而，被外國洋人把持的裁判組織卻硬說 我方個別選手的“點分”比他們少些，最后公開宣布的 成績是：五勝兩負一和，中華隊獲勝。這場比武，中國 武術家打掉了外國洋拳師的威風，雪洗了 “東亞病夫” 之恥，為中華民族爭得了光榮，大長了中國人的志氣。 蔡桂勤先生和王子平先生的這一愛國行動，受到了國人 的高度贊揚。
(八）告退武壇愛國之心不渝
1950年，蔡桂勤先生告退武壇，回到家鄉(xiāng)頤養(yǎng)天 年。不久，美帝國主義侵略朝鮮。1951年8月，蔡桂 勤先生以實際行動積極響應抗美援朝總會“6*1”捐獻 武器支援前線的號召，不顧年老有病，毅然東山再起， 特地從家鄉(xiāng)趕去上海參加武術界抗美援朝捐獻“體育號
飛機”的義演活動。有人勸他說：“偌大年紀又有病， 不要去參加了吧?！彼换卮鸬溃骸盀榱嗽缫惶齑蚩?美國鬼子，我們好早一天過安樂日子，什么病什么人都 阻止不了我?！彼€把川資節(jié)省下20萬元作為“體育號 飛機”的捐獻。8月27日在上海市體育館內舉行的抗 美援朝義演中，蔡桂勤先生表演了 “羅漢拳”，這是他 生肖U最后的一'次武功表演。
1953年3月，蔡桂勤先生聽到了蘇聯斯大林同志 不幸逝世的消息后，立即寫信給報社說道：“……我知 道化悲痛為力量這句話的意思，我除了繼續(xù)培養(yǎng)年輕的 小伙子們成為體壯力強的祖國保衛(wèi)者外，并鼓勵我的孩 子與學生要永遠跟著中國共產黨前進，來紀念斯大林同 志?！边@封信表現了他對中國共產黨和社會主義祖國的 積極擁護和熱愛。
1956年8月，蔡桂勤先生在山東濟寧故居逝世， 享年79歲。他因家境貧寒從小就沒有上過學，識字不 多，文化水平不高，但他懂得愛國。術精技擊，愛國不 渝，不愧是一位愛國的武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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